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魑魉山,柳宅。
程写卿的屋子在柳宅前院一棵枯死的槐树边,除却枯木,焦土之上全是折腰的半断枯草,其余寸草不生。
屋子是传统的木式结构,古旧的花窗内糊了厚厚的纸,那纸上偶有几个破洞,从最大的洞窥去,可以看见裴行遗端坐在木椅上。
程写卿绕过他的头,在他面前正中,重重搁下一盏茶。
“山下有什么?”
“什么山下有什么?”裴行遗咿咿呀呀地吟了会,“我可不知呢。或许,山下有瓜子?”
他答非所问,不管不顾,作势要起身。
程写卿自后扣住他的肩。
“说真话。”程写卿的语气冷了下来。
裴行遗的动作渐渐停下,说是渐渐,实则相当突兀,他的眼底涌现出许多未名的情绪,程写卿一时看不真切。
“程写卿,柳家将你锻造成了他真正的代行者,冷淡、无情。你觉不觉得,殷启言不如你像神?”
“我和殷启言认识,三年五载,正好,魑魉山遭难,你此番下山,诸事皆顺,无所滞碍。”裴行遗陈述事实,“这很好。”
“我没想下山。”程写卿皱紧眉,裴行遗的态度异常,她难免要怀疑后者是不是也吃到了浮幸。
“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曾有人不想你死。”裴行遗没有骗她,这世间确实有过这样一个人。
试图追随她而来,妄图追随她而去。可惜折于半路,最后也没能碰上面。
裴行遗把他葬在了荒野。
程写卿不知有这样一个人,这番话也不像裴行遗的口气,她或许有些迟疑,但更多的是愈发深重的不解。
程写卿深知裴行遗并非行事莽撞之人,也并非信口开河之辈。
她虽放言道天术不过是裴行遗一家之言,真假尚未可知,可实际心中还是偏信的。
如今突然搬出这样一段不知从哪得知的天术,亲撰的《古书》上墨迹也半干不干,着急忙慌地推她下山,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独自离开的那段日子,发生了什么……又或者他既知之事,有了变故。
跟她有关,他不希望她待在山上……
会是什么呢?
裴行遗深深地凝视杯中烛光的倒影,那杯子很小,烛火也小,倒影模糊得几乎看不见。
可他的眼神如同庄自吟望灯,骤然陷入,痴也醉也,自此,金石不可转也。
“程写卿……”他看得有些出神,“你知道命运吗?”
程写卿难得沉默:“谁不想我死?可以说吗?”理智告诉她不该放过任何一处角落。
俩人赫然不在同句话上。
好在裴行遗多少给了面子,还是回到她那话上,不过不说话,程写卿知道这是不能回答。
程写卿颔首表示清楚,继续问:“那你去哪了。”
“去了山下?”程写卿眉峰一挑,“还是,去了后山,去柳家?”
静默的时间比想象的长。
裴行遗的嘴拉成平直的一条线,所有的将尽未尽和言外之意被名为沉默的门闸拦在单边,他并不准备回答。
守住门口的沈唯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,身旁的门便被“砰”的一声打开了。
程写卿脸色不大好看,她走在前面。
“程姐姐?”沈唯安想劝她不要动怒,毕竟裴行遗此刻神情虽有严肃,却还有闲心冲沈唯安使眼色,可见事态也没有严重到一发不可收。
大抵是晨起擦多了口脂,半偏头时,程写卿朱红色的唇角分外深沉,看得沈唯安心里发慌。
“沈唯安,你进屋去,进门右手边第三个柜子放着引灵灯油,弄些烧了,固魂。”程写卿吩咐道。
裴行遗很快被她引着带走,临行前又朝沈唯安挤挤眼睛,示意后者一定要见机行事。
谁料偷偷摸摸的小人无需任何伪装就直接暴露,程姑娘抬手往裴行遗脑袋上一敲,冷声道:“什么时候了?”
裴行遗:……
在正式进入柳宅后院之前,程写卿正色地回头看他:“柳家出了什么事?”
裴行遗反问她:“好奇的话,不自己进去看一看吗?”
程写卿沉默地看着他,她神色犹豫,似乎还有后顾之忧。
“一边怕柳家有变,一边不肯下山,那么大道三千,如今剩下的亦只有面对,既然选择面对,这里迟早要来。”裴行遗循循善诱,“你现在离开,下山,一切都还来得及……”
程写卿没有出声,裴行遗的话就此打住,后者看出了程写卿的犹豫,也看出了犹豫背后痛苦的挣扎。
裴行遗没来由地感到一股悲哀,他背过身去,叹出一口气。
一旦程写卿推开这扇门,她就走不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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