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着萧诚匆忙离开的背影,段子卿摸着额头上被亲的地方,心里觉得好笑。
去去就回?萧诚当真觉得他这一去还能回来?不管小郎君这病是真的赶了个巧还是有人刻意为之,萧诚既然去了谷心柔那里,谷心柔又怎么肯放他回来?她若真的在这里等,那等到天亮也未必能把人等回来。
转眼看向青庐门口尴尬不已的胥仁,段子卿柔声笑道:“胥长史不跟郡王一起过去看看吗?”
“啊?啊……这个……”看着笑容温和的段子卿,胥仁有些不知所措。
这大婚初夜,郡王就被侧室叫了去,他们这郡王妃真的一点儿都不生气?还是说她只是装不生气的样子?
无法判断段子卿的心情好坏,胥仁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。
见胥仁有些慌张,段子卿轻笑一声,道:“小郎君年幼,即便是病了也不好随意用药,胥长史还是该去给太医提个醒,别因为心急用错了药,再让小郎君的病情加重可就不好了。我这里也没什么胥长史能帮的上忙的事情,让月茗她们带我去住处吧。”
“啊?”
一听这话,胥仁又是一愣,“可是郡王走之前让郡王妃稍等,郡王妃若是就这样走了……怕是不太好吧?”
段子卿撇撇嘴,道:“他只说让我等,又没说是在哪里等,这青庐的帐子太薄,我一个人待着有些冷。”
闻言,胥仁抿嘴。
冷?这六月天的,即便是幕天席地地睡上一觉也不会冷,何况用来搭建青庐的帐子可是三层毡布缝在一起的,待在里头不觉得热就不错了,怎么会冷?果然郡王妃还是生气了。
可郡王妃这生气的方式还真是有些特别,不吵也不闹,连个冷脸都不给,当着郡王的面儿没让郡王有半分为难,可这最后一句话若是由他转述给郡王,郡王必定心生愧疚……
不对,此时此刻,去了侧妃那里的郡王怕是已经觉得有愧于郡王妃了。
胥仁的眼神突然一亮,抬起头来狐疑地瞄了段子卿一眼。
今夜,郡王妃若是留下郡王,那郡王的心必定是牵挂着小郎君,可若郡王去了侧妃那里,心里反倒要时刻记挂着被冷落的郡王妃。两相比较,后一种选择对郡王妃来说反倒是有利的。
瞬息之间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,是有心还是无意?若是有心,那这位郡王妃是十分聪明,若是无心,那她就是天生聪慧,这样的人实属难得啊。
想了想,胥仁决定顺了段子卿的意。
“既然如此,请郡王妃准许卑职亲自护送郡王妃前往猗月院。”
“那就有劳胥长史了。”
段子卿笑笑,抬脚就往青庐外走。
另一边,萧诚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谷心柔的浮香院,还没进门就先听见了自己小儿子萧言生嚎啕大哭的声音,萧诚这火气蹭得就上来了。
“怎么回事?太医到了没?”
一听到萧诚的声音,浮香院上下都给吓着了,转头见萧诚是真的来了,浮香院的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。
“郡王您怎么来了?”
谷心柔慌忙从屋子里跑出来,衣裳还是白日里穿着的衣裳,妆发还是白日里的那个模样,唯独一双哭肿的眼睛是与白日里截然不同的。
萧诚冷眼看着谷心柔,道:“你的女婢都闹到青庐去了,我能不来?”
谷心柔一脸错愕:“是谁这么多嘴?妾身明明吩咐过她们不许扰了郡王的喜事!”
听了这话,萧诚的脸色又是一沉:“我的儿子生了病我还不该知道了?”
“妾身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谷心柔立刻垂下头,一副很委屈的样子。
萧诚冷哼一声,越过谷心柔就进到屋里:“言生呢?”
奶娘立刻将哭闹不止的萧言生抱到萧诚眼前。
一见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萧诚是既心疼又生气:“言生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热的?”
奶娘垂着头,大气都不敢喘一口:“回郡王的话,晌午那会儿,小郎君的体温就不太正常。”
“晌午?这都月上中天了你们才报给我?!”
伸手将萧言生抱进怀里,萧诚摸着萧言生滚烫的脑门心里急得要命,“太医呢?太医怎么还没到?!”
“到了!”
胥仁刚好在这时赶到,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太医,“张太医,您快着点儿!”
年逾不惑的张太医赶忙小跑到萧诚面前,撩起衣摆就要跪下行礼,心里却暗暗叫苦。
今夜本不是他当值,就算哪家有人急着要召太医,那也得是去太医署里找人,谁知这广陵郡王一着急偏就不按章程办事,竟直接让人去他家里砸门,这深更半夜的,差点没吓死他。
怪只怪他当初不该选那么个挨着十王坊的宅子住,如今不管他是否当值,只要这十王坊内有人急着要召太医看诊,就会派人直接到他家里找他,这广陵郡王倒还真不是头一个。可怜他年逾不惑,却还要受这份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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